浑浊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缝里汹涌而出,顺着深刻的法令纹沟壑蜿蜒流下。她抬起手,
不是去擦泪,而是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,堵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。三十年的堤坝,
在这一刻,被女儿手中的残画和自己的失控,彻底冲垮。“……知青。”良久,
一个破碎的、带着浓重哭腔的词,从她指缝里艰难地挤出来,轻得像一声叹息,
却重得砸在地上,“上海来的……画画……的。”她依旧闭着眼,仿佛不看,
那段被尘封的往事就不曾存在。
“回城……政策来了……他要走……要带我走……”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,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肉里抠出来的,“画……是他留给我……唯一的……”她哽住了,
巨大的悲痛让她无法呼吸。她松开捂嘴的手,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,
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,仿佛那里堵着无法言说的巨石。
“我不能走……你外婆……瘫在床上……你才……才那么点儿大……”她猛地睁开血红的眼,
泪水和绝望交织的目光死死攫住林晚,“我有什么办法?!我走了她们怎么办?!饿死吗?!
” 她指着地上那两片残画,又指向这间弥漫着陈旧气息的老屋,最后指向林晚,
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悲愤和控诉:“我把自己钉死在这里!钉在这绣架上!
钉在这老屋里!熬干了血!熬白了头!就为了你!为了让你走出去!让你有出息!
让你不用像我一样!到头来……到头来……” 她剧烈地喘息着,胸口像破风箱一样起伏,
目光死死钉在苏青身上,又猛地转回林晚脸上,
那眼神充满了被彻底背叛的绝望和一种世界崩塌的疯狂,“……你就这样?带个女人回来?!
把我的脸……把我这几十年的活寡……全踩在脚底下?!”她瘫坐在地上,再也说不下去,
只剩下撕心裂肺的、压抑不住的嚎啕。哭声在狭窄的老屋里回荡,撞在斑驳的墙壁上,
撞在冰冷的绣架上,撞在那些沉默的丝线上,凄厉得令人心碎。林晚僵立在那里,
手里还捏着那片残破的画纸。画中男人那...